足球市场

几个小时前，在前往北伦敦观看阿森纳与曼联比赛的途中，英国作家汤姆·瓦特正在考虑一个艰难的决定：不再续订下赛季的阿森纳季票。作为一名从上世纪 60 年代中期就一直追随阿森纳的铁杆球迷，他的决定甚至让许多熟悉他的枪手传奇球星感到震惊。

他的解释似乎很简单：现在切尔滕纳姆镇的比赛对我来说比阿森纳的比赛更有吸引力。

切尔滕纳姆是英格兰西南部格洛斯特郡的一个小镇，总人口只有11万。除了温泉、赛马和一所女子学校外，就连英国当地人对它知之甚少。大约一年半前，综合百货公司John Lewis在这里开业，成为郡里罕见的大新闻。Tom英俊高大的小儿子（福利点：精选评论可索要照片）也在商场里找到了一份兼职工作。

汤姆目前支持的切尔滕纳姆足球俱乐部主场位于该镇东南端的沃尔顿路球场，参加英格兰足球乙级联赛。

周末的比赛日是小镇熟人的聚会。怀抱孙辈的邻居、身着便装的牧师、面包店老板都聚集在体育场，为家乡球队加油。正是这种亲密的社会关系，让汤姆在50年前爱上了足球。

20世纪90年代初，电视大亨鲁珀特·默多克（天空电视台老板）和西尔维奥·贝卢斯科尼（AC米兰前主席）发现了足球直播的巨大商业吸引力，并投入大量资金进行包装。1992年，天空电视台以6080万英镑的价格买下了英超联赛第一年的电视转播权，如今这一数字已攀升至28亿英镑。

受到NFL的启发，英超联赛早期的三位先驱——阿森纳主席大卫·迪恩、热刺主席埃尔文·斯凯利和曼联主席马丁·爱德华兹，总结出商业联赛成功的三个关键点：啦啦队、电视转播合同和干净的厕所。随后，英超联赛也开始效仿。

NFL的商业模式迅速见效，英超联赛在短时间内开始吸引外国球员、球迷和投资者。2003年，俄罗斯寡头罗曼·阿布拉莫维奇收购了切尔西，开启了海外资本入侵英超市场的新篇章。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是，阿布拉莫维奇最初瞄准的是阿森纳，但他当时的智囊团瑞士银行瑞银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们收到的消息是阿森纳不出售（当然事实并非如此）。这个错误直接改变了英格兰足球的历史。

足球，一项曾经被定义为暴力、肮脏和工人阶级的运动，开始发生转变。随着现代化体育场馆的建成，门票价格也随之上涨。

本世纪初，时任曼联队长罗伊·基恩抱怨主队球迷忙着吃虾三明治，根本无暇关注比赛。媒体借基恩之口，戏称这群有钱的新球迷为“虾三明治队”。

随着球场餐饮服务越来越完善，他们现在或许可以被称为“鱼子酱煎饼队”或者“奶酪薯条队”。鱼子酱和奶酪恰好是中产阶级引以为豪的热门食品。在他们身后，还有一群“羊排红酒队”或者“鳕鱼白葡萄酒队”——富人们在行政包厢里英超被称为鳕鱼的球队，一边享受美食，一边透过玻璃窗看比赛。英国《金融时报》认为，在上世纪90年代的中产阶级化之后，足球越来越迎合富人的需求。

这或许就是繁荣市场的残酷法则，一切光鲜亮丽的东西最终都会落入极少数精英的手中。但讽刺的是，足球的卖点依然是工人阶级对传统和文化的怀念。

“工人阶级几乎从酋长球场消失了，”汤姆感叹道，“阿森纳和曼联这种级别的比赛，看台上肯定坐满了从票贩子（或者真正从事售票业务的票务网站）手里高价买黄牛票的外国游客。我甚至觉得阿森纳背叛了足球。”

所谓的“繁荣市场”让足球回到了19世纪——足球是少数人的特权运动。但相反，最好的球员仍然来自工人阶级。

原因并不难解释：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在《异类》一书中提出了“一万小时定律”，意思是无论你做什么，只要坚持一万小时，基本上就能成为该领域的专家。同样，如果想在足球上有所成就，除了与生俱来的天赋，还需要从小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而另一方面，他们身边的中产阶级和精英们大多忙着弹钢琴、上补习班、参加社交活动，或许他们注定只能成为为繁荣的市场买单的看客。

当然，也有不少情绪化的观察者认为，这场足球泡沫很快就会破裂，整体市场有望回归平静。愿望虽然美好英超被称为鳕鱼的球队，但往往适得其反，因为全球有太多人热爱英格兰足球。有机构统计，仅曼联一队在全球就有4亿球迷。更夸张的是，据说曼联仅在中国大陆就有1亿球迷，需求明显大于供给。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北京、上海和广州的房价其实是一样的。

当然，这种等待市场下跌的观点并非完全站不住脚。因为泡沫虽然不会瞬间破灭，但价值可能会继续缩水，比如年轻人正在远离电视。英超联赛在 2016-2017 赛季的收视率下跌了 14%。巧合的是，天空电视台对 2019-2022 赛季的报价也下跌了 14%。更有甚者，下跌 14% 的人中，近 90% 是 90 后。

去年夏天，亚马逊推出了首个20场英超直播套餐，这是网络平台首次参与到这一大蛋糕中。一家独大垄断的局面可能即将结束。这可能只是一个开始英超被称为鳕鱼的球队，因为如果年轻球迷对观看整场90分钟的比赛失去兴趣，转而观看3秒钟的GIF进球动画，那么足球的繁荣市场可能会成为过去。

文/朱元

Keys 联合创始人